张天宝说：“永远都不会厌烦你的，我以我的人格担保。”

李婷笑道：“这种人通常都没有人格。”

木已成舟，他们来往了两年，期间李婷的老公陈东升跟李婷吵过，打过，但也没有办法。刘飞扬听说了此事，把李婷约到大槐树下，刘飞扬恼怒地说：“听说你跟张天宝那个人渣好上了，闹得满城风雨的！”

李婷笑道：“是呀，人家可是副厂长呀，看得起我！”

刘飞扬说：“我马上也要开厂了，你觉得我不如他吗？”

李婷说：“刘飞扬，我们两个没有什么关系了，对吗？”

刘飞扬说：“在我心里，你一直是我的女人，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，包括你的老公，包括那个人渣！”

李婷说：“真看不出，你有这么强的占有欲！”

刘飞扬说：“这不是占有欲，而是一种爱，一种特殊的爱！”

李婷说：“你这种爱，是那种牲口之间的爱吧！”

刘飞扬说：“我认为，是雄狮对母狮的爱！”

这一次两个人没有亲热，只是临走的时候，刘飞扬摸了摸李婷的手，然后又急速地放开了。李婷笑道：“你嫌我脏了？”刘飞扬说：“我不嫌你脏，就是有点恶心。”

张天宝不久就到外地打工了，他和李婷这一段情史只留在周庄人们的记忆里。

有一次，在赶集的时候，李婷碰到了本村的一个老板赵顺利，他油头粉面，西装革履，也不知道整天捣鼓什么的，但平时走南闯北，跟一般的男人很不一样。

“李婷，还这么漂亮，我梦中总是梦到你！”赵顺利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。

“赵老板，你怎么也赶集？”李婷问道。

“了解一下市场行情，我看看衣服的销售情况，尤其是女装。”赵顺利很专业地说。

“你对女装有研究？怎么没见你在这里卖衣服？”李婷问道。

“我是搞批发的，李婷，想不想跟我出去几天，好好见识一下那些女装，好好见识一下外面的天地。”赵顺利笑道。

“想呀，我真想出去看看，那些漂亮的女装是怎么生产出来的。”李婷那个天真劲又上来了。

“好吧，明天清早，我在12路公交车站台等你。”赵顺利笑道。

李婷和赵顺利出去了一个多月，女装的生产过程没有看见，倒是整天吃了喝了，见识了大城市的繁华，也见识了大酒店的宽容——任何一个男人和任何一个女人，似乎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一个房间里，以夫妻相称，或者以情人相称。

李婷刚回到家里，就被陈东升扇了两个耳光，李婷说：“你要干什么？”陈东升说：“我就是要揍你。”李婷说：“你这个窝囊废，还敢打我！”陈东升说：“就是打你了，怎么样？”

两周后的一天晚上，刘飞扬把李婷约到大槐树下，刚一见面，刘飞扬就踹了李婷一脚，并且撵过去给了李婷七、八个耳光，口里还骂着：“我叫你疯，我叫你疯！”李婷捂着脸说：“我这一次回来，陈东升打我，你也打我，陈东升打我，他是我的老公，你打我，你是我的什么人？”刘飞扬说：“你是我的女人，你一辈子永远是我的女人，你必须对我负责，你懂吗？”李婷说：“我根本不属于你，不属于任何人，我就是李婷，我就是我自己。”刘飞扬说：“那个赵顺利长得人模狗样的，不知道骗了多少良家妇女，想不到你李婷也去上他的当！”李婷说：“我就是要上这个当，因为他让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。”刘飞扬说：“除了他的身体，你什么也看不到。”李婷说：“你这是占有欲，我们两个根本没有什么关系。”刘飞扬说：“凭良心说，我们两个人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？”李婷说：“除了身体上的关系，没有法律上的任何关系。”刘飞扬笑道：“我现在也是厂长了，你跟赵顺利好，就等于给我刘飞扬戴了绿帽子，你知道吗？”李婷破涕为笑：“我只知道给陈东升戴了绿帽子，没想到，还给你这个厂长戴了绿帽子。”刘飞扬说：“你应该记住，男人什么都可以承受，就是不能容忍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！”

隔了一天，刘飞扬在酒桌上把自己的英雄壮举给自己的好朋友宋林成讲了一番，宋林成有点吃惊：“飞扬，你这不对呀，你不能打李婷呀，戴绿帽子是对人家的老公说的，你又不是人家的老公，怎么给你戴绿帽子了？”

刘飞扬把酒杯一顿说：“在我们周庄，都知道李婷是我的女人，我说戴了就戴了，我说没戴就没戴！虽然不是正规的绿帽子，也是二手的绿帽子，这种二手的绿帽子，我也戴着非常的不舒服！”

宋林成说：“那你的意思是，你还要管李婷一辈子啊！”

刘飞扬说：“是的，只要她活着，就是我的人，她死了，就是我的死人！”

没过几天，刘飞扬就给李婷打电话，让她去他的家具厂上班，李婷果然来了。周凤仪也不知道是理亏，还是老实，始终睁一只闭一只眼。

挨了刘飞扬的打，又在刘飞扬的厂里上班，李婷觉得，这个刘飞扬还是心里有自己的，要不然他不会发那么大的火，也不会让自己有一个工作。

然而时间不长，李婷就发现，刘飞扬有自己另外一个目的，那就是向所有人宣称，李婷是他刘飞扬的女人，谁也不能动！

有一次李婷到厂子后院，刚好刘飞扬也在那里，见四下无人，刘飞扬说：“要是你当年跟了我，你就是厂长夫人了，你就是现在周凤仪的位置。”

李婷说：“那不是你变心了，可不怨我。”

刘飞扬说：“你看你这一辈子，整天给别人打工，苦哈哈的，受一辈子苦呀！”

李婷有点生气，因为她已经得知，她当年退婚的高雄伟，在广西倒腾药材已经变成了亿万富翁。自己命运的转折，就是这个刘飞扬一手造成的，要不是他当年从中作梗，自己的命运绝对不致如此，而此时此刻刘飞扬还在这里讥笑自己，于是就吼道：“你刘飞扬不是人！”

刘飞扬笑道：“跟着我的女人，都是富贵的，都是光荣的，而你呢，只能回去啃红薯，只能喝玉米糊糊。”

李婷说：“吃红薯抗癌，喝玉米糊糊还降血脂呢！”

刘飞扬说：“那你整天吃，那你整天喝。”

李婷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，刘飞扬和周凤仪坐在那辆红色宝马车上，他们的两个孩子都上了大学，而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上大学。有一次，她分明看到，周凤仪向她投来不屑的一瞥，李婷这才意识到，在那场婚姻争夺战中，她李婷才是一个真正的失败者。要不然，坐在那辆车上的女人，应该是自己，而不是周凤仪。

刘飞扬和李婷是微信好友，他们有时候彻夜聊天，刘飞扬话里话外的意思是，还要和她继续好下去，并且一辈子好下去。

李婷就将刘飞扬约到了古龙镇芳华大酒店，刘飞扬乐不可支地就来了，到了202房间，刘飞扬便在那里拿出套子，李婷问：“你嫌我脏？”刘飞扬说：“我不嫌你脏，也不嫌你老公陈东升脏，但我嫌那个张天宝脏，我嫌那个赵顺利脏，他们都是人渣！”

李婷说：“那你是什么呢？”

刘飞扬笑道：“高级人渣！”

李婷说：“你真的还喜欢我吗？”

刘飞扬说：“我当然喜欢，和你在一起，很痛快，很有意思。”

李婷说：“除了痛快，还有什么？”

刘飞扬说：“这是一种权力，支配你身体的权力，你应该知道，许多男人都不是为了性而活着的，他们是为了支配性这种权力而活着的。”

李婷微笑道：“你的意思就是，长期占有我，无论在精神上，还是在肉体上，从而让你变得更有成就感。”

刘飞扬说：“从动物学的角度看，你的说法是正确的。”

当天晚上，两个人亲热之后，刘飞扬彻底疲倦了，他睡得很死，李婷把早已准备好的切菜刀拿了出来，割断了刘飞扬的喉咙。

李婷在法庭上说：“我的第一次命运转折，从刘飞扬开始，我的第二次命运转折，就应该从刘飞扬结束。”

当值的王法官是一名女性，她判了李婷死刑，缓期两年执行。后来她对记者说，从李婷的所有表现看，她自始至终还是爱着刘飞扬的，只不过有点极端而已。